山东
文丨李月亮 七野
每晚八点四十 陪你看世事
这几天，社交媒体被高考分刷屏了。
有个山西妈妈的欢呼，格外出圈。
24日凌晨四点，她激动地发帖庆祝：
女儿考了438分，把最好的一次成绩给了高考！
虽然数学、英语都不及格。
但是她特别满意，因为比平时分数都高。
01
李月亮 ☽
我出于好奇，点开了这个妈妈的账号。
结果一进去就出不来了，看了很久很久。
那个账号里，特别实在地记录着一个中年女人的真实生活——
丈夫不争气，女儿不努力。
自己赚得太少，整天都在算计着省钱，发愁钱不够花……
她今年44岁，叫小酒，是个山西小县城的小学语文老师。
因为老公已经七八年没上班，养家的重担，全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家里交466元的物业费。
物业前两次找上门，她手里的钱都不够。
第三次才把钱交上，心疼得不行。
她很后悔自己年轻时有眼无珠，选错了老公。
当初觉得他帅，死活要嫁。
结果现在办公室6个同事，只有她老公没工作。
她一个月4280元，养一家三口，捉襟见肘。
年轻时觉得“怎么还活不了啊”。
现在才知道，男人不赚钱，女人真的苦啊。
她苦闷着自己的职称太低。
心心念念地希望能评上一级职称，涨一点工资。
同事的存款，让她羡慕嫉妒。
其实她的理想特别简单——
不要有大病，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有100万存款……
但是这些对她来说，都很遥远。
她设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一句“不可能有完美的事情”。
虽然钱本来就不够花，她依然努力节俭。
想着一个月能存一千，到退休自己就十万元户了。
“到时候可以游山玩水，想想就开心”。
就这么努力着努力着，好不容易攒了点钱。
开心地跑去银行存定期，想着终于可以吃利息了。
可是利息太低了。
她在寒冬里跑了一上午，找了好几家银行。
利息一家比一家低，她越跑越心寒。
她感到抑郁，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
02
李月亮 ☽
屋漏偏逢连夜雨。
35岁那年，她确诊了子宫内膜癌。
那天她坐在医院走廊狂哭。
心想，我都没把自己当女人看过，咋就子宫癌了？
她花了3万块，切了子宫，好歹把命保住了。
但生过大病的人，状态往往不如从前。
她年纪轻轻就停了月经，提早进入更年期。
乳腺增生、尿路感染这些病，都找上来了。
每次查体，她心里都不是滋味。
觉得自己拼上健康，挣到这点钱，太不容易了。
关键生病还很费钱。
复查一次，5000块就没了。
她得比之前更努力挣钱，才能堵上看病的窟窿。
她生过病，体力不如常人。
光是讲课，已经超负荷运转了。
还得当班主任，操心全班学生。
这样一年能多挣六千班主任费。
为了赚点外快，她还瞒着家人，去富人家里当保洁。
又擦又抹3个小时，挣了260元，浑身疼好几天。
03
李月亮 ☽
除了钱，她还有一个大烦恼：女儿。
女儿今年高三，成绩尴尬，徘徊在大专和二本之间。
一模考了350分，还有上升空间。
二模倒好，不进反退，322分。
她看着女儿不着急的样子，很焦虑。
只能阿Q式的自我安慰，“考成什么样，那是她的命”。
她心里很清楚，女儿高考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运气好，上个最破的二本，皆大欢喜。
要么到不了二本线，只能上二本C类。
二本C类交钱多，念下来要20万。
她特别担心这个结果。
老公倒是想得开，说如果女儿考不到二本线，就干脆不念了。
她坚决不同意。
因为她自己就是靠读书改变命运的。
当年差6分过线，可以去上师范中专，但要交一万二的学费。
妈妈掏空家里的积蓄，送她去上学。
才让她当上老师，不用种一辈子地。
女儿高考前一天，她5点起床，去庙里拜了拜。
她拜得有点心虚，觉得自己这是为难菩萨去了。
果然，许愿没起什么效果。
高考几科，女儿一考一个不吱声。
她很愁，但是也没办法。
好在出分那天，女儿给了她一个惊喜。
438分，历史最好成绩。
凌晨四点，她激动得四处报喜。
这个帖子爆了，直接把她推上了热搜。
三四千个网友给她留言祝贺。
但是还没乐呵一天。
分数线出来了，她又被打回残酷的现实。
女儿差二本线8分，还得上二本C类，还得花20多万。
她羡慕同事孩子的高分，但没埋怨女儿。
“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她说。
04
李月亮 ☽
得癌症的痛苦、对孩子成绩的焦虑，还有一人养家的压力。
她都尽量自己消解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让她反复纠结：
到底要不要离婚？
她非常羡慕一个同事。
她和这个同事，个人条件几乎一样。
但同事嫁了个事业编制、情绪稳定的老公，过着跟她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她老公没工作，导致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很苦。
水果买打折的，酸奶买临期的。
吃一次路边摊，就算改善伙食了。
她偶尔给自己买件99元的衣服，都肉疼得不行。
她看见嫂子们人手一个金镯子，特别羡慕。
但自己想来想去，一直舍不得买。
她想劝老公找点活干。
种地、当保安，都行。
可是老公哇哇地跟她讲国家政策、省内形势。
就是不提去赚钱。
他们一次次吵得不可开交。
她一次次后悔嫁了这么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的癌症都跟他有关系。
有一次，老公直接离家出走了两天，以示反抗。
但她反而觉得生活更舒服了。
和女儿过二人世界，逛街、聊天。
不用一天吵三次假，被控制欲强的老公念叨。
简直不亦乐乎。
最近一年，她几次想提离婚。
让老公找个富婆养他。
自己也能找个双职工，日子松快点。
但是她家的房子是婆婆的名字。
一旦离了婚，她没有房子，租房住的话，经济上还是吃不消。
更重要的是，每次气消了，她也会想起老公的好。
像无数中年女人那样，想来想去，觉得老公也不是一无是处。
还是凑合过吧。
05
李月亮 ☽
虽然日子一地鸡毛，但她很珍惜里面美满的部分。
她教五年级，真心觉得孩子们特别可爱。
虽然很穷，但还是忍不住想给他们买礼物。
她的房子不大，但还是精心收拾得整整齐齐。
大年三十贴上大红福字，喜气洋洋包饺子。
吃不起山珍海味，也把家常小菜做得有滋有味。
在持续不懈的努力下，她的日子正在很慢很慢地变好。
她的存款越来越多。
老公上个月也终于开始工作。
挣了8年以来，第一个5000元。
她终于敢给自己多留一定零花钱了。
甚至还带着女儿去省城玩了一次，看风景，吃大餐，买喜欢的衣服，坐飞机。
可能对有钱人来说，这都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她觉得很满足。
因为这一点点幸福，是靠自己日复一日、一点一滴的辛苦，才达成的。
她经常说自己没本事，赚不到很多钱，只能靠省，靠攒。
但也许正是这样拼命攒下来的幸福，才格外让人知足。
我也是在她的故事里，看到了无数普通人的人生。
可能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暴富的本事，都是在鸡毛蒜皮的小日子里挣扎。
但是只要日复一日地努力，日子真的会很慢很慢地变好。
这就是绝大部分人的朴素人生，也是绝大部分人的内心热望。
真实的生活从来都不完美。
但我们可以在各种不足、不易、不堪里，努力让它更美。
只要一天比一天好，就值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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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李月亮。高人气作家，微信公众号【李月亮】每日解读热点，透析人性，以理性和智慧陪读者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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