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再审为何要等十八年
(2014-11-21 18:2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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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死刑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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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女子的老家离内蒙古自治区某县城一二十公里,村口不远处,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子和前面一个围有土墙的大院子,其父现年80岁,因腿骨头坏死走路都需要依靠拄拐。对于内蒙古高级人民法院宣布正在复查呼格吉勒图案的这个消息,这位年轻时曾做过教师的八旬老人称:“相信国家会把此案调查清楚。”
他告诉记者,女儿被害的事当地人几乎无人不知,唯独老伴至今仍不知情。“全村人都同我一样瞒着老伴,就是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对老伴隐瞒女儿的死讯一直隐瞒18年不是件容易的事,老伴曾多次询问女儿打工后的去向,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撒谎说女儿跟人家跑了。”谈及撒谎隐瞒真相,他说。
通过分析我们了解到冤案发生的时段,几乎都和这样几个关键词有关:严打、死刑复核、DNA检测。“4-9”案显然撞上了第二次“严打”,呼格吉勒图自然只有一次当面向法官申辩的机会。1996年6月10日,呼格吉勒图被押往刑场。从案发到执行死刑,只隔了62天。呼格吉勒图没能赶上死刑复核程序的逐步完善。2007年1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收回死刑复核权之后,有层层的复核审查,一名死刑犯从一审宣判到最终执行,最快也需要半年时间。聂树斌案亦是如此,时值“严打”,死刑复核权下放至地方,该案的二审判决同时并为死刑复核……与现在各类侦破剧集中动辄做DNA检测不同,90年代末、20世纪初的时候,中国的DNA技术还在起步阶段,全国有能力做这种测试的,只有北京、上海等少数城市的专门机构,呼案、佘祥林案、赵作海案都是在未进行DNA检测,仅凭血型和证词囫囵定案,更令人遗憾的是赵氏叔侄冤案中DNA检测被排除在了犯罪事实之外。
陈永生研究的20起冤案都是因极其偶然的因素而得以纠正,其中17起是因为发现真凶,另外3起是因被害人“复活”。但是平反冤案不能单单靠“偶然”,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法治是治国理政的基本方式”。2013年,“法治”被反复重申。尤其,自2013年1月1日新刑诉法实施始,多起广受社会关注的案例,在程序或实体上得以纠正。3月26日洗冤的张氏叔侄案便是一例。2014年11月呼案启动再审,成为以依法治国为主题的四中全会后第一个再审的冤案。
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主任田文昌曾表示,“再审程序其实很简单,关键是相关部门愿不愿意启动。”冤案再审之所以如此困难,原因还是在人。4-9案久无进展的另一个原因是若纠错就会有很多部门受到影响。公安机关是否存在诱供、检察机关决定批捕、起诉的条件是否充足、政法委的“协调”是否暨越,都存在问题。从目前来看,我国地方法院判案的独立性是不够的,像呼案和早前的张高平叔侄等这样影响较大的案件,往往是由法院审委会决定的,最后很有可能是由法院领导层拍板的。所以,追究这样的错案,会牵扯到很多官员。”
有人不愿意存疑案件启动再审,是因为冤案平反的高成本。道歉、赔偿、问责,这冤案平反的善后“三部曲”,并不好完成。除了高额的国家赔偿之外,司法机关在问责方面不尽如人意,当年办案之人多被立功表彰,亦有甚者已身居高位。在已知的冤案平反问责中,最受瞩目的是当年张氏叔侄案的经办人聂海芬,而对其的问责因“案件中,没有发现是故意制造冤案”,仅以在组织内部,按照党纪政纪来问责的方式结束。
冤案所影响的不止是伸冤者,对当年案件的受害人及其家属,司法机关也应该有个交待,真凶到底是谁?18年前,时年27岁的呼案被害人在呼和浩特市一家饭馆打短工时遇害。被害女子的父亲现已八旬,事情过了那么多年,老人只想要个活着的女儿,可惜死者不能复生。对于受害人和其家人来说案件大白是最好告慰,然而但当年办案的宗旨似乎并非如此,当年佘祥林案发现无名女尸时,有两家人(包括佘妻家)在现场哭着认尸,另一家是谁,当地的人们却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认定了是佘祥林杀了妻,压根没想要了解哭无名女尸的另一家人。
同样“一案两凶、谁是真凶”仍无最终定论的聂树斌案,同样拖痛两个不幸的家庭,失去独生女儿的康家受害人康家对于聂树斌案的判决,也已申诉多年,2006年10月,自聂案出现“一案两凶”后,康家人第六次向河北省高院递交“王书金、聂树斌谁是真凶”的申诉材料,要求给出谁是真凶的结论。在此前后,聂树斌家属亦将该案申诉至最高法院。聂树斌的母亲曾经多次找到河北高院,但是河北省有关方面多次的回应只是“正在核查”,但这个核查程序,在刑事法律程序范畴内却找不到明确依据。八年了,聂树斌案还在核查。如今被称为翻版聂树斌案的呼案已经正式启动再审,我们期待下一个再审的案件会是聂树斌案,在这个依法治国的大背景下,我们期待正义不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