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笑声

□ 彭伦水

我的老家在桃州镇团山村，我是七十年代初应征入伍离开家乡的。那时，村里是以粮为纲，没有工副业，出工像拉纤，收工如飞箭，多劳不多得，少劳不少得，不劳也能得，出工不出力。农民不是土地的主人，劳动积极性不高。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十个工分只值几角钱。

我们家共计五口人，母亲在家操持家务，我和两个哥哥、父亲全年都出工，劳作一整年分红兑现不到300元。有许多乡亲收入甚至为负数，倒贴“黄瓜”两根。那个年头，村民见面都问“吃饭了吗？”闲时聚在一起聊天饥肠辘辘，却热衷于议论什么好吃？什么能吃？用什么方式吃？“美食”没有进口下肚，“精神会餐”还是少不了的。吃的困窘如此，穿的、住的、行的、玩的，村里村外心知肚明。

村里经济薄弱，修桥补路、引水灌溉、捐资助学、孝老助残等公益事业有心无力。村容村貌“涛声依旧”，垃圾靠风刮，污水靠蒸发，天晴一身灰，下雨一路泥。小看绿水青山，哪有金山银山？那时村里偶尔也传出笑声，但那是“苦恼的笑”。

1987年，我重返故乡，转业回到广德县城工作。乡亲说“三中全会政策好，农民当家做主，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村里除了老人孩子没有闲人，连手脚残疾的都在找事做。各户都在自己田地里忙活，一个比一个起的早，一家比一家收工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有一家姓张的开了商店，这在村里是件稀罕事。小商店卖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零食日用，方便乡亲又增加收入。如今家乡的米酿酒，新楼房、自来水、电做饭、太阳能、卫生间、看电视、听广播、广场舞、读书声……村容村貌悄然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乡亲对我说：“老彭，家乡有什么变化？不用我们讲，你转一转、看一看、听一听，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隐约感觉到乡亲说话口气不同了，信心满满底气很足。乡亲的笑声发自内心，是“收获的笑”。

进入新时代，党中央连续十多年发出含金量高的一号文件，群众得实惠。村里农田种水稻、西瓜、蔬菜，山上栽板栗、毛竹、茶叶等经济林。创业致富，乡亲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跑运输，有的搞粮食、竹器加工，有的开办农家乐，有的做电商推销土特产……中青年外出到沿海省份打工先富起来了！

村里出现了“五多”，请客吃饭多、燃放烟花爆竹多、建造别墅多、外出旅游多、跳广场舞多。乡亲生活改善“五要”，吃的要营养、穿的要漂亮、住的要宽敞、行的要带响、玩的要开心。村容村貌大变样，路平、水清、巷洁、树绿、花香、灯亮......先富带后富，说到家乡的变化，乡亲如数家珍，笑声真挚欢快，是“惬意的笑。”

如今，轿车停院里，电脑做生意，手机已普及，常出大学生，看病不用愁，旅游到处走。乡亲一旦打开话匣子，说起新时代故乡的变化，就像藤上结的葡萄，一串一串的。村容村貌一年比一年靓丽，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愿景成为现实，乡亲朴实爽朗的笑声，是“甜蜜的笑”。

“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辉”，故乡乡亲笑声的变化，就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四十年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