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毕业季的跳蚤市场,把这四年的故事讲给你听。
前几天,我想在淘宝买个小风扇。
在浏览了无数店铺,打开了一个又一个链接依旧拿不定主意后,我求助于大学室友群。北漂的寝室老大抽空回复:“最近不是毕业季么?你去附近高校看看有没有跳蚤市场之类的啊,或者咸鱼也行!学生卖的又便宜质量又好”
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受到启发的我马上转战咸鱼。果不其然,最近好多毕业生在甩卖生活用品。我不仅找到了各种型号的小风扇,还找到了能让我瞬间穿越回到毕业那年的穿衣镜、澡筐、衣架、小台灯、李永乐考研数学二、新东方六级词汇绿皮书……
我第一次接触到毕业季跳蚤街,是在大三那年的5月。
已经确定实习公司的老大,老四,打算把自己所有带不走的东西都拿到学校西门外的跳蚤市场卖,准备考研的我跃跃欲试拿了几个闲置物品跟去凑热闹。毕竟在此之前,我从未参加过学校毕业季的跳蚤市场。
刚跨出校门口,大家就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大妈包围住了。她们连珠炮一般的发问:“有没有床单被罩枕头棉被?锅碗瓢盆多少钱?你们包里装着什么?是不是全新的?这个书包卖不卖?…….”
在各种夹攻之下,从来没经历过如此阵仗的我们瞬间沦陷,老大老四带出来的大行李袋直接被扯开,大妈们随便翻捡袋子里的东西,不要的就丢在一边的地上,不管我们怎么制止都没用。直到门岗的大爷看不过去,帮着吼了两嗓子,那些大妈才意犹未尽的散开。最后一个走的大妈在临走之前小声对我们说:“哎呀姑娘,你的鞋刚刚被她们偷走好几双呢。”
我们三个人忍着气从地上把书、马克笔、各种小物件一一捡起,放进老大那个原本想拿去北京,结果被扯坏拉链的的行李袋里。旁边摆摊的大四学姐也过来帮我们捡,向我们传授经验:刚出校门的时候一定要紧紧看好自己的东西,有人来问也不要搭话,先给自己找个摊位。人多的时候千万不要开包,根本看不住的。
那天我们没有再买东西,灰溜溜的返回宿舍,整理损失:老大丢了两双鞋,和若干马克笔。老四丢了一套院服,一双帆布鞋。我带的东西少,只丢了一个小毛绒玩具。
第二天,我们拉上从图书馆回来的老三,重新出摊。这次我们吸取教训,在大妈们围上来之前迅速把袋子围在中央,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背阴位置,铺上几张大报纸和塑料布,然后正式开始跳蚤市场的摆摊生涯。
最受欢迎的当然是硬通货:全新的线装本、成套的彩铅、乐器、鼠标键盘、收音机、多肉绿植都是畅销产品,除了学生之外,还有很多居民来买。然后就是各种考试资料,体育用品,以及锅碗瓢盆小板凳。虽然几乎每个摊位都有,但依旧很受欢迎。我也趁机把四级的红宝书推荐给了一位大一的小学弟。
把自己带来的小物件卖出去后,我开始有时间逛别人的摊子:床上书桌10块钱,毛绒玩具2块钱,小台灯5块钱,吊床15元,专业书籍1元起……有个考上厦大研究生的学姐摊子旁聚集了很多人,我钻进去看,原来是在卖自己X都考验冲刺班的学习笔记。
那时候,我就在想,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考完研准备毕业,会舍得把自己辛苦整理出的笔记和那些包含着我四年时光的物品全都拿出来卖掉么?
果真,到了我的毕业季,摊儿只摆了一天。我还记得,只用过一个夏天的蚊帐卖了10块钱,摆摊用的瑜伽垫卖了5块钱......几乎是对方开价,我就成交。而那些看起来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当我鼓足勇气摆上摊位,真正卖的时候却舍不得了。每睹见一样,就会连同它承载的回忆一起窜进我的脑海里。
那天,我旁边坐着同样大四的几个男生,摆摊的时候一边打牌一边叫卖:“给钱就卖”、“这个是新的呢,都没拆”……我好奇问他们会不会舍不得,其中一个男生特洒脱的回答说:不会啊,它(指东西)能代替我一直留在这里,这样不是更好么?
收摊后,我带着那些舍不得的东西慢悠悠的穿过跳蚤市场,好像在跟自己的大学时光进行一次非常有仪式性的告别。
走走停停间,日暮垂降,盛夏里的叫卖声与砍价声交织着。好多男孩女孩借着微弱的光亮聊天,我想,他们聊的大概也是我心里万般不舍的——在大学的这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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